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悼念奶奶

德国时间2022年元月29号周六的早上,醒的比以往要早,差不多五点半。打开微信看到妹妹发来短短的一句话“奶奶走了”,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。我睡觉之前和奶奶视了频,她躺着吸氧,很虚弱,看到我时还努力地睁大眼睛,和我说话。这是我看奶奶的最后一眼,奶奶像是说让我不要担心她,可我隐隐觉得奶奶非常不舍得,还想和我多嘱咐几句。虽然早已知道奶奶这两年的病情恶化,但是她走的还是太突然。我还计划着过年开春,这一波疫情会过去,就可以买到机票带着可可回国去看奶奶。这两年来,奶奶在和我们视频的时候总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,想抱抱重孙女。

心里满是遗憾的同时,奶奶生前的许多生活的片段在我脑中不断重现,还能清晰的听到奶奶说话的声调。

从小到大,直至我上大学,父母还有我和妹妹都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,还有二叔一家。按老家农村的话讲叫“没分家”。只要是放假在家的时候,每顿饭都是十来口人一桌吃饭,每顿饭都是奶奶做的。逢年过节时,姑姑们也都回来,大家会帮奶奶一起做二十几口人的饭。奶奶不吃肉,但她会给我们做各种肉。以前我总想奶奶为什么不吃肉,可惜我还没有问过她具体的原因。

我对奶奶的最深的印象是奶奶的长满裂纹的那双手。奶奶这一辈子总是在为这个家和家里的所有人忙里忙外,没有听她说过累或苦。印象中,奶奶总有干不完的活,起早贪黑,洗衣做饭,干农活,种菜,喂鸡、鸭、猪…… 奶奶不识字,可是奶奶会很多生活的技能,买卖的钱和数也都拿得准。奶奶每年都会在冬天腌制一大缸的酸菜放在院子里。每次看到奶奶围着酸菜缸忙活半天,都会心疼她有裂纹的手放在刺骨冷的凉水里。奶奶会种各种常见的蔬菜,我们家人都喜欢吃青萝卜,地里拔一根和奶奶新烙的饼配着吃是儿时的美味。奶奶也常自己推石磨磨豆腐,发豆芽,腌咸鸭蛋给我们吃,偶尔还给家里养的母猪接生猪仔。

上中学以后寄宿在学校,周末才能回家。每次一进家门,奶奶都会问我饿不饿,说着她马上就会去做饭。那时回家的时候,我也总会去厨房溜达,看看奶奶怎么做饭,听听她说说我不知道的家长里短。从零三年上大学之后快二十年来,我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自己做饭时偶尔会记起奶奶切菜和炒菜时的样子。

奶奶平常生活中特别节俭,大多时间都是穿的旧衣旧鞋,很多破了打补丁的。姑姑们很爱奶奶,常给她添新衣服,但她很少穿。大多是在逢年过节,过生日的时候,姑姑们回来了又买新的帮她换上,她才穿几天。奶奶常说姑姑们挣钱不容易,不让她们乱花钱。奶奶平常很少去串门唠家常,她有非常自律的优点,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很满,全部都用来照顾这个家和子孙后代了。

爷爷说"奶奶这一生很满意,没有什么遗憾",说了很多次。爸爸告诉我,奶奶临走前很平静。我猜奶奶一定是带着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睡着了;有关于我们这个家的,也有关于奶奶自己娘家的。虽然我只看到了奶奶的后半生,但我见证了奶奶对家人的付出是基于无条件的爱。我们家有奶奶是万分幸运的。奶奶辛劳了一辈子,现在她需要好好地休息了。我很遗憾没能在奶奶最后的时刻陪在奶奶身边。

爷爷和爸爸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。我知道最需要安慰的是爷爷、爸爸、二叔、还有姑姑们。我也想对他们说,奶奶也感受到了你们还有全家人的爱,奶奶对我们会有挂念,但她带着我们的爱和思念到哪里都不会孤独!

虽然科学让我们知道生老病死,但仍没弄清楚是否有超越地球生命形式的灵魂的平行世界或轮回;如果有,我希望奶奶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或者是来世少一些辛劳,没有病痛。晚上带着可可走在路上,星星很多,我告诉她太太去了星星那么远的地方;她会想我们,我们也想她!